如莲的喜悦

2025年02月21日 字数:1513
  ■孔明
  喜悦如莲,那一定是喜悦在心上,显现在脸上。
  我喜欢看花,尤其喜欢看莲,且从叶片看起,不放过细微的质感。莲叶即使蜷缩,莲花即使凋落,莲蓬即使干枯,仍然十分耐看。凝视良久,那种浑厚的底蕴,那种深情的花语,那种从容的淡定,那种不可言状的风雅神韵,只可意会,不可言传。一些画家喜爱枯莲,道理可能就在这里。
  花是植物的笑颜,是植物最美的时刻,也是植物生命力最旺盛的绽放。我喜欢看花,静静地看,细细地赏,慢慢地品。当我出神的时候,这花就开在了我的心里,令我沉浸于醉酒般的梦里,久久不能醒来,也不愿醒来。我是既审美,更自美!我的心房里,花香充盈,心门随即关闭,将一切尘嚣喧闹拒之门外,不留缝隙。这种状态我只有在读书和写作时才会拥有。那种妙不可言的愉悦与满足,不足于外人道也。不,是想道,如鲠在喉,却道不出来。
  心灵的喜悦,才是真正的喜悦。老子说:“专气致柔,能如婴儿乎?”婴儿的笑、水上的莲,其赤子之心全在脸上。那脸红扑扑的,直如馨香一瓣。那是脸笑,更是心笑。于此而言,吻花,就是吻婴儿的脸,就是吻一颗赤子之心。真正的喜悦是情不自禁的,母亲吻婴儿的屁股蛋儿,正是这种心情使然。在母亲眼里,婴儿的屁股蛋儿和脸蛋儿一样可爱、可亲。爱,在母亲的言谈举止里,绝不是装出来的。心灵深处花儿盛开,爱就不由自主,自然情真意切。心花怒放,表达的就是这种意思。
  我常想起这样一个画面:一日下午,我从编辑部门口经过,推门出来一个女孩,眉毛和眼睛都在笑,那种喜悦充盈在脸上,脸像花朵一般好看。我好奇心生,问她有啥好事,她伸出手,让我看一支铅笔,笔身修长,顶起一个粉红色橡皮娃娃的笑脸。她说,编辑部里一位女孩从日本归来,带了一把很好玩的铅笔,笔少人多,分不过来,就摆放桌面上,约定一二三,让大家同时伸手去抓抢,只限一支,谁抓到手就是谁的,谁就是幸运儿。她眼明手快,就抓到了一支。一刹那间,她爱不释手。她把铅笔捧在手上左右端详,喜悦始终在脸上。她容颜依旧,但此刻是那么好看,我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,就像路边的迎春花开让我喜出望外一般。她之所以变得好看,是因为笑在脸上,更在心上。只有无忧无虑、没心没肺的天真烂漫女孩,才会生发如此这般不加遮掩的喜悦之情。一支铅笔微不足道,心灵的喜悦却实属难得。
  一些人皮笑肉不笑,那是因为内心无笑可言,甚而恰好相反,厌恶无以复加,却不便发作,表现在脸上,就那样了。一些人伪善,老奸巨猾,见人笑眯眯的,实则笑里藏刀,殊不知此刀双刃,杀人不见血,却见恶,伤害别人,他自己也未见得受益,若其不然,恶有恶报就无从说起了。笑面虎就是虎,令人害怕,也令人憎恶。人面兽心,那人面是面具、画皮,可能瞒天过海,却瞒不过火眼金睛。心灵无花,焉能快乐?就算快乐,也是塑料花开,只有自欺欺人了!
  心里有佛,必然慈眉善眼;心里有禅,必然拈花微笑。佛是莲花绽放,禅是云破月来。夏日,走过荷塘,看一眼碧波荡漾,瞥一眼田田的绿叶与亭亭玉立的花苞,但凡是个正常人,心不可能无动于衷。可以不驻足观赏,却禁不住回首观望,此乃人之常情。
  “黄四娘家花满蹊,千朵万朵压枝低。留连戏蝶时时舞,自在娇莺恰恰啼。”从黄四娘家门前经过,心情必是异于往常的。此时此刻,心里有花就有佛,心里有佛就有禅。心里有禅,好生欢喜。我坦白,我是这样的。
  常听人言:“能看出花吗?”每闻此言,我就想笑,脸上一定笑出了一朵花,随即脱口而出:“是的,我看出花了!”好有一比:情人眼里出西施,不是西施,胜似西施,就是西施。不是吗?
  人,不论爱啥,特别是爱人,爱了,就妙不可言了。此妙只应心上有,隔着肚皮难共鸣。爱若是花朵,被爱便是花开。爱莲,更容易获得如莲的喜悦。我的所爱都是莲,都如莲,所以我喜形于色。
  2025年2月15日 星期六
网站备案号:陕ICP备06007924号-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