活在中国当代文学里的冯牧

2024年08月20日 字数:1789
  ■张志方
  熟悉当代中国文坛的人,相信对冯牧这个名字都不会陌生,因为他可能是中国作协历任领导里阅读作品最多、扶持作家最多的人,他被著名编辑家、《十月》杂志原副主编张守仁先生誉为“文坛一号伯乐”。上世纪50年代初,冯牧就在云南挖掘培养了公刘、白桦、徐怀中、林予、彭荆风等一批作家;上世纪80至90年代,几乎每一部文学佳作的问世、每一颗文学新星的闪现,都得到过他的及时关注。
  我小时候就对冯牧有所耳闻,知道他于1946年底东渡黄河,来到了当时正在吕梁山作战的陈赓纵队,后来又一路随部队转战华北、中原、华东、中南、华南和西南战场,撰写了大量的战地通讯、报告文学,担任过13军文化部部长、云南军区文化部副部长。不过那时候,我经常把他和另外一位战地记者穆青搞混。长大后,又常常听到陈赓曾想请冯牧、苏策两位二野四兵团的“秀才”为战斗英雄楚大明写书,我对冯牧也就越发好奇,慢慢地,对他的了解也越来越多。
  我看过许多作家回忆冯牧的文章,或多或少都提到了曾得到过他的帮助与提携。著名军旅作家李存葆写道:“1982年,《高山下的花环》交《十月》杂志后,责任编辑张守仁将原稿交给冯老批阅,冯老竟连夜读完稿子,挥笔写下了数千言的评论并在《十月》同期发表,给了我莫大的鼓励和鞭策。事后我常想,当时若不是冯老的鼎力相助,这部小说因种种原因可能夭折。”类似这样的事情,不在少数。
  第一次当面听人说起冯牧,是2013年9月去拜访中国作协原副主席、原总政治部文化部部长徐怀中。其间,他讲了不少关于冯牧的事情。徐老说:“1955年初,西南大区撤销,我处于待分配状态。原本,西南军区政治部决定让我到进藏部队任职。正好,冯牧托人带口信给我,希望我去云南军区工作,最后还帮我把调动手续办好了。如果当时去了西藏,十有八九就不会再从事文学写作了。”
  中国作协原副主席高洪波说过,冯牧有“滇军总司令”“老船长”“冯部长”等诸多代号。在他的精心培养和细心呵护下,一批在部队里迅速成长起来的作家组成了享誉全国的文学滇军。之后的不同时期,优秀作家在这块土地上不断涌现,优秀作品层出不穷,文学滇军成为中国文坛的一支重要力量,为发展繁荣文学艺术事业作出了积极贡献。
  对于曾经震动文坛的“陕军东征”现象,冯牧也起到过很大的推动作用。1983年3月,路遥的中篇小说《人生》获全国第二届优秀中篇小说奖时,主持评审工作的冯牧讲道:“现在的青年作者,学柳青的不少,但真正学到一些东西的还是路遥。”1993年7月,冯牧在《白鹿原》讨论会的书面发言中说:“对这部小说的初步印象是一部具有史诗规模的作品,达到了一个时期以来出现的长篇小说所未达到的高度与深度,闯出了一条自己的路子。”2023年2月,我去看望高建群,他深情回忆了当年与冯牧的交往:“1987年初冬,我第一次去中国作协,就是冯牧老人领着去的。后来,他又带我去了他在木樨地的家。”
  我曾经拿文学滇军与文学陕军进行了比较,两者既有相似之处,又有不同之处。相似之处在于,从新中国成立至今,一直有中坚力量在影响文坛,且都具有独特的文学印记和风格;不同的是,陕西作家大部分在农村生活过,且是地地道道的陕西人,而文学滇军大多指的是在驻云南部队生活和工作过的作家。所以,文学陕军更侧重于乡土文学,文学滇军则以军旅、民族、边疆题材为主。
  2018年1月,我从昆明一家书店购入了冯牧的一幅书法作品,一直以为上款为“蓝芷同志”,却查不到任何资料。后来,我通过微信将此幅书法照片发给高洪波叔叔,他当即回复:“上款是‘蓝芒’,是云南的一位老作家。”于是,我查了蓝芒的资料,得知他当过原昆明军区《文艺生活》《部队读物》的编辑。不久后,在一家旧书店看到冯牧签名的《滇云揽胜记》,上款也正好是“蓝芒同志”;又看到冯牧给《芒种》创刊三十周年暨百期纪念的题词中,“芒”的写法如出一辙。
  4年后,我又从这家书店买了冯牧另一幅没有钤印的书法,并请冯牧女儿程小玲阿姨加盖了他生前常用的一枚印章。据小玲阿姨回忆,1987年9月,她陪着冯牧去云南开远参加原陆军第40师建师50周年活动,在昆明时曾住在苏策家,当时来看望、求字的人络绎不绝。这两幅书法,应该就是那时候写的。
  去年3月,我收到了小玲阿姨寄来的《远去的冯牧》《冯牧散文精选》。其中,王蒙这样写道:“冯牧活在中国的当代文学里,我们不会忘记冯牧。”是啊,这么多大名鼎鼎的作家依然记得他的关爱、他的评述,足以证明冯牧为中国文学事业作出的巨大贡献以及宽厚、热心、真诚的长者风范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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